附 録

章氏國學講習會董事會題名(以筆畫多寡爲序)

于右任 王小徐 王用賓 李根源 沈恩孚 沈祖緜 沈毓麟

居 正 柏文蔚 馬相伯 馬君武 陳 衍 陳陶遺 陸兆鵾

張 鈁 張 繼 張知本 張一麐 張君勱 張東蓀 曹亞伯

馮自由 楊 杰 楊庶堪 楊譜笙 彭元士 鄧邦述 鄧家彦

鄧翔海 葉楚傖 蔣作賓 蔣維喬 劉守中 劉成禺 褚輔成

錢 鼎 韓國鈞

章氏國學講習會理事會題名(民國二十六年七月)

湯國梨 朱希祖 汪 東 金毓紱 馬宗霍 王乘六 諸祖耿

潘承弼 沈延國 龍沐勛 孫世揚 潘重規 黄 焯

互推理事長湯國梨

秘書主任孫世揚

教務主任沈延國 副主任諸祖耿

輔導主任諸祖耿 副主任王乘六

事務主任王乘六

研究室主任朱希祖

圖書室主任潘承弼

《制言》編輯潘承弼 沈延國 孫世揚

《制言》會計王乘六


以上《制言》半月刊第四十四期(1937)

關於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、“制言半月刊”、“太炎文學院”及其它

諸祖耿


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,日本侵略軍佔領了我們的瀋陽,妄想吞食中國。

一九三二年春,章太炎先生應北平弟子吴承仕、錢玄同、馬裕藻等之請,在北平講學多次。夏,南返上海。秋,蘇州耆老張一麐、李根源、金天翮等,邀請先生在蘇州講學。先生不願終老租界,特買宅蘇州侍其巷,作長居蘇州之計。在蘇州講學時,標舉先憂後樂之范仲淹,以天下爲己任之顧炎武以爲倡;又舉《孝經》之繼承民族傳統、《大學》之研究政學標的、《儒行》之鼓勵强毅堅貞、《喪服》之鞏固民族宗親以爲教;而主要目的,則在繼承保有文化,反抗敵人侵略,所謂“範以四經,標以二賢”者也。當時侍其巷屋宇待修,暫住十全街李根源家。講過,仍回上海。由於先生講學,在蘇州聽講的人,成立了“讀經會”,又成立了“國學會”,兩會均由李根源、張一麐、金天翮等主持。

一九三三年一月,國學會出版第一期會刊,會刊由金天翮主編,第一期上的宣言是章先生寫的。在這宣言中,他自己説明從北平南下講學的企圖。

是年,章先生從上海移居蘇州,嫌侍其巷房子不好,另在錦帆路五十號自置西式樓房兩幢。四月,無錫國學專修學校校長唐文治邀請章先生到無錫去講學,其媳俞慶棠負責招待。八月,國學會也邀請唐文治來蘇講學,二十四日到蘇,二十五日傍晚回錫。

一九三五年四月,在錦帆路五十號設星期講演會,每星期日上午,自作專題講演,先期由國學會登報通知,任人入座聽講。到時並由弟子王謇、吴契寧、王乘六、諸祖耿,再傳弟子孫世揚記録,刊行講演録。從四月到六月,共出六期。

第一期《説文解字序》,四月出版

第二期《白話與文言之關係》,四月出版

第三期《論讀經有利而無弊》,五月出版

第四期《論經史實録不應無故懷疑》,五月出版

第五期《再釋讀經之異議》,五月出版

第六期《論經史儒之分合》,六月出版

章太炎先生是舊民主主義革命者,民族文化維護者研究者。早在辛亥革命之前,蘇報案結束出獄,流亡在日本東京,有“國學講習會”之組織。晚年,定居蘇州,脱離舊有“國學會”,創設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,於一九三五年九月十六日正式開講,同時主辦《制言》半月刊。會址即在錦帆路五十號。(《制言》半月刊第一期,有章氏國學講習會簡章,章氏國學講習會徵求會員的通告,並有“《制言》半月刊投稿簡章”等項目。徵求會員的發起人,有朱希祖、黄侃、汪東、吴承仕、錢玄同、馬裕藻等四十五人。贊助人有馬良、李根源、馮玉祥、張一麐、蔣維喬、金天翮、黄炎培、陳鍾凡等六十六人。)

這裏,附録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簡章全文(略)。

這年,南京國民政府得知章先生在蘇州講學,派丁維汾爲代表到蘇州邀請章先生去南京講學,並送醫藥費萬元。先生公開聲明:“身體很好,無須醫療。此一萬元移充講學基金。”同時拒絶了南京政府講學的請求。

十月起,陸續刊行諸祖耿《章氏國學講習會講演記録》,前後共出九期。

第一期小學略説上,十月出版

第二期小學略説下,十月出版

第三期經學略説上,十一月出版

第四期經學略説下,十一月出版

第五期史學略説上,十二月出版

第六期史學略説下,一九三六年一月出版

第七期諸子略説上,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出版

第八期諸子略説下,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出版

第九期文學略説,一九三六年二月出版

是年冬,上海學生到南京去請願抗日,路過蘇州,章先生派代表到車站慰問,並囑吴縣縣長饋送食物。

爲了營救北京被捕的愛國學生,先生有電報給北京僞“冀察政務委員會”宋哲元,電文中有“只要問是否有利於國不要問是否共産黨”的話。這個電報是我親自在旁參加意見的,電文由我負責拍發,後來這稿子交給王乘六保管。

一九三六年六月十四日早晨八點鐘,章先生在蘇州病逝。國學講習會會員不因爲先生病逝而輟業散去,會務由湯國梨、孫世揚等主持,會員繼續相互講習。

是時在會講習的會員,約有四五百人,來自全國各省,絶大多數是三十以外的學者或教師。朝鮮、日本,也有個别遠來請教的。關於當時學會情況,前《國風》月刊第八卷第四期登有厲鼎煃的一篇《章太炎先生訪問記》,記載詳實,可資參考。

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,日寇進攻上海,蘇州吃緊,講習會會員星散,講習停頓。是年十二月,南京被日本侵略軍佔領,我避寇回到無錫,逃亡在宜興鄉下。湯國梨、孫世揚回到上海租界,部分會員避居上海。

一九三八年十二月,湯國梨住上海亞爾培路,孫世揚住上海拉都路,王乘六在上海梵王渡一中學教書。他們共同集議,認爲在租界還可以繼承講習事業。湯國梨邀請上海蔣維喬等擔任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的董事,用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的名義,創辦“太炎文學院”,復興《制言》半月刊。先設辦事處於重慶路,後租福州路二二一號五洲大樓作爲會址院址,登報招收學生。湯國梨自爲文學院院長,招聘教授,定期開課。這年年底,我從宜興回到無錫,由無錫被邀到上海,和孫世揚同住拉都路。

一九三九年二月,“太炎文學院”正式成立,《制言》半月刊復刊。並添招初中一年級、高中一年級學生各一班教課。這時擔任教課的,有冒廣生、蔣維喬、陸振邦、譚廉生、郝立權、孫世揚、龍沐勛、沈延國、王乘六、諸祖耿、夏承燾、王仲犖、潘承弼等,擔任職務的有鄭偉業等。

一九四○年六月,日僞威脅嚴重,學會學院經費支絀,無法維持下去。於是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及“太炎文學院”、《制言》半月刊無形解散。這一件事,引起湯國梨的深深不滿。湯國梨精明强幹,富有魄力。善於填詞,所作小令甚工。早年,她是愛國女學學生,與張昭漢即張默君同學,由昭漢介紹,嫁給章先生。生子二人,長章導,學土木工程;次章奇,聰穎絶倫,抗戰時入美國,至今未歸。

以上是有關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、“太炎文學院”、《制言》半月刊的一些事實。

一九五九年十二月六日下午,諸祖耿追記

本文原載南京師範大學《文教資料》一九九九年第六期,題名《“章氏國學講習會”紀事》,收入本書時文字略有改動

諸祖耿先生詩作

開歲二十一日松岑印泉兩丈招飲太炎先生新居感賦

巍峨通德門,寧謐履通居。先春早梅秀,亭午和風徐。主人海内望,賓從區中譽。明簪一朝盍,談諧終日舒。徘徊周孔間,脱略黄唐餘。酌醴復試茗,炰鼈又烹魚。世道交淪喪,賢哲久嘆歔。群爲劍手吹,誰肯帶經鋤?宗師標祈嚮,大業冀相於。壯悔頗有心,潛研良可愉。庶陪隅座末,摳衣引長裾。

《蘇中校刊》六十、六十一期合刊

寄懷太炎先生海上

菿漢先生遯海隅,滿腹經綸爲世暉。率彼曠野非兕虎,嗟爾高官真蝨蟣押平。一簾菊影秋有味,三疊琹心道庶幾。吴中别後增寒雨,壇坫分張生是非。

諸祖耿先生《水明樓詩稿》

挽太炎先生詩

雄文何止似相如,五載傳薪事總虚。南國忽驚垂老日,西山猶有未成書。友生慟哭哀時意,庭户周旋掩淚餘。祭罷告公公且慰,不教終作虎皮驢。

寂寂金元野史亭,後生何自識前型。蒙求以往無餘吝,商兑於今恐未寧。一代魏收留穢跡,千秋王仲闕玄經。虚懸光怪如椽筆,靜夜高樓護百靈。

用樊樊山哭李alt夫子韻

挽太炎先生聯

道大難容舉世誰真知聖哲

吾將安仰遺經空自抱春秋


以上《制言》半月刊第二十期

懷本師

太炎先生卒於一九三六年六月十四日晨八時,至今適十六周年。卒前二日,上堂續講《説文》部首,下課覺有不舒。弟子或勸稍休,先生憩書齋沙發中,堅坐不肯就榻。十三日晨,始疲憊不能起牀。是夜余宿先生後樓。夜分鷹若來告病,亟走看,已不能言,僅呼“爵姆爵姆”不止。爵姆爵姆者,蓋言怎麽怎麽。初不自意,竟至危殆也。先生早患鼻菌,割治有未盡處,吐語時帶鼻音,呼吸任口不任鼻。病發,鼻忽通。事後追思,蓋鼻菌碎粒入腹,毒下未知。侍者疏於調護,遂爾貽誤。先生篤念種族,痌懷國本,晚歲尤甚。上稽邃古舊聞,既成《古文尚書拾遺》、《春秋左氏疑義答問》二書,即以牖啟後學。季剛寓書先生謂:“師於《尚書》,超軼賈馬,何不逕註全經?”先生笑以勉余。逝世之後,余承師説,講於蘇州、上海、昆明、南京諸地,草《尚書章氏學》一厚册。十餘年來,塵事倥偬,稾迄未定。近悉蘇聯科學院刊行所譯朱晦菴《通鑑綱目》,念上國重視我邦史蹟如斯,而我乃或未遑悼念師門,自傷庸劣,不能已於言云。又先生逝後四月,弟子會稽周樹人豫才,世所稱魯迅先生者亦卒。周以十月十九日下世。卒前十日,力疾草關於太炎先生一文。卒前二日,復寫《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》,文未完稿。周壯歲旅學東京,與許季茀輩請先生講語言文字之學,又與先生所集光復會事,勁節高風,不愧師門巨擘。余以庸劣有玷門牆,平生牽於情愛,執志不堅,坐是一事無成,真可愧也。

十六年前此日晨,低回追思倍霑巾。殘星照眼渾疑夢,缺月窺篇若有人。意外事真成惡耗,袖中書久愧傳薪。塵封積稾愁相對,世易惟驚白髮新。


諸祖耿先生《水明樓詩稿》